时宏远*
内容提要：在2004年成立后短短4年多的时间里，印共（毛）便迅速发展壮大起来。这既得益于印度农村普遍存在的贫穷、土地改革的不彻底和严重的种族歧视，使印共（毛）能够轻易赢得大量群众的支持，也得益于政府警力的不足和印共（毛）自身采取的一些适当措施。虽然印度政府对印共（毛）采取了打谈两手的措施和对农村进行了更多的投入，但效果都不太明显。印共（毛）仍是印度国内安全的一大威胁。
关键词：印共（毛）；农民运动；贫穷；印度政府
印度一直深受分离主义、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三大势力的困扰。据美国国务院2008年4月发布的《2007年恐怖主义国别报告》，印度2007年死于这三股势力的人数超过了2300人。[①]在这三股势力中，极端主义特别是印度共产党（毛主义）[Communist Party of India (Maoist)，CPI(Maoist)]，近年来对印度构成的威胁正日益上升，印度总理辛格2006年甚至将其称为是印度国内安全的最大单一威胁。根据印度内政部的估计，印度全国发生的91%的暴力事件和89%因暴力事件而导致的死亡都是由印共（毛）引起的。[②]自2004年以来，印共（毛）已发动了6000余起暴力事件，造成了至少2500人死亡。[③]
印共(毛主义)的起源与发展
印共（毛）最早可以追溯到1967 年。这年4月, 印度西孟加拉邦大吉岭县纳萨尔巴里地区爆发了一场农民武装运动,印度官方和媒体根据事发地点而将这种农村武装斗争的组织和派别统称为纳萨尔主义或纳萨尔派，也有的将其称为左派极端主义。纳萨尔巴里武装斗争爆发后很快就得到了各地的响应，印度农民运动也由此进入了一个高潮阶段。为了更好地开展运动，实施统一领导，1969 年4 月，由印共（马）分裂出来的左派力量联合其他纳萨尔派组建了印度共产党(马列)，由查鲁·马宗达任总书记。在印共（马列）的领导下, 印度农村武装斗争进行地有声有色。然而,没过多久,这个政党就陷入了分裂。在查鲁·马宗达1972年去世后，这种分裂进一步加剧了，先后涌现出多个党派。其中比较大的党派有毛主义共产党中心、印度共产主义革命中心(毛主义)以及印度共产党(马列-人民战争集团)。由于各个党派力量分散，各自行动以及相互敌对，印度农民运动在此后的时间里陷入了低潮。
进入21世纪后，面对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经过多次接触和了解，几个主要党派均希望能重新合并成立一个统一的政党。在这种背景下，2003 年, 毛主义共产党中心和印度共产主义革命中心(毛主义)率先合并为印度毛主义行动中心,并加入了南亚毛派政党协调委员会。在此基础上，2004 年9 月,印度毛主义行动中心又与印度共产党(马列-人民战争集团)进行了合并。合并后的名称为印度共产党 (毛主义)，由贾纳帕蒂出任总书记。
印共(毛)刚一成立便显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攻击力。其对政府机构实施的第一个比较大的袭击行动，是2004年底在北方邦金道利县进行的伏击战，共打死了19 名警察。之后，类似的袭击活动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2005年11月，一千多名毛主义分子袭击了比哈尔邦的杰哈纳巴德（Jehanabad）监狱，释放了大约350名毛主义囚犯，其中包括该党领导人之一的A ·卡努。此外,还抢走了几百条枪和大量弹药。2005年这一年印共（毛）共发动了1608起暴力事件，造成了566人死亡。2006年其发动的暴力事件次数虽略有下降，为1509次，但造成的死亡人数却上升了，为678人，2007年其发动的暴力事件又有所增加，为1565起，造成了696人死亡（见表1）。进入2008年后，印共（毛）进一步加大了袭击力度。2月，毛主义分子袭击了奥里萨邦一座警察训练学校兼军火库，打死了10名警察，抢走了一批武器弹药；6月，警方特种部队在渡江追剿毛主义分子时遭遇袭击，有39名特种部队官兵溺亡；7月，一辆满载警察特种部队人员的装甲车辆触雷爆炸，乘员24人全部丧生，地雷系由毛主义分子埋设。
表1：印共（毛）发动的暴力事件及造成的死亡人数
暴力事件
死亡人数
2004年
1533
566
2005年
1608
677
2006年
1509
678
2007年
1565
696
注：死亡人数不包括毛主义分子
资料来源：The Ministry of India Home Affairs: Annual Report :2007-2008, p.142.
随着袭击活动的不断增多，印共（毛）控制和影响的地域面积也在不断扩大。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印度只有4个邦15个县处于各个毛主义派别的影响之下。2003年末，这一数字上升到9邦55县。到了2004年则增加为13邦156县。现在，印共（毛）已在28个邦中的16个邦建立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在600个地区中的165个地区拥有了比较大的影响，影响面积达92000平方公里，从印度与尼泊尔的交界处一直延伸到印度的西海岸。而处于其影响下的人口更是多达1.8亿，也就是说，印度每6个人就有1个人生活在印共（毛）的影响之下。[④]
据一些独立调查机构估计，印共（毛）的人数约有25000人，在村一级的外围成员有5万人，拥有的武器超过了20000件，大多是步枪、冲锋枪和火箭弹。[⑤]
印共（毛）不仅注重实战经验的积累，而且还注重武装斗争理论的构建和完善。2007 年1 月,印共（毛）秘密召开了全国第九次代表大会。大会不但回顾了印共（毛）的前身——两个毛派政党自1969年成立以来的革命实践、印共（马列—人民战争集团）在2001到2004年三年间的历史以及印共（毛）成立后两年多的革命实践，而且还通过了指导该党今后工作的五个纲领性文件——《高举马列毛主义的光辉旗帜》、《党纲》、《党章》、《印度革命的战略和策略》以及《关于当前国内外形势的决议》。
在《党章》中,印共(毛)规定以“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主义”为指导思想,坚持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印共(毛)认为,毛泽东主义在国际无产阶级革命理论的形成过程中,是继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之后世界革命进入第三阶段的产物,是马列主义发展到新的更高阶段的标志,是当代世界的马克思列宁主义。[⑥]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印共（毛）将自己的奋斗目标划分为三个阶段：近期目标是建立一个紧凑的革命区域，这个区域从尼泊尔边界到比哈尔邦再到安得拉邦，同时寻求人民民主；中期目标是作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在印度继续开展已在进行了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推翻以间接统治、剥削和控制为形式的新殖民主义包装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制度；终极目标是通过长时间的武装斗争夺取政权，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⑦]
印共（毛）不断壮大的原因
由上文可知，印共（毛）成立后的实力比以前有了显著提高，一直处于低谷的农民运动也因为有了它的统一领导而再次变得“轰轰烈烈”。至于印共（毛主义）在短短4年多的时间里能够迅速发展壮大的原因，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
首先是印度普遍存在的贫困。印度（毛）的支持者基本上都是贫困的民众，特别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这两部分人占到了印度总人口的1/4，他们绝大部分都生活在边远的农村地区。[⑧]在印共（毛）影响比较大的比哈尔邦、奥里萨邦、中央邦、北方邦和西孟加拉邦，表列种姓的人口占到了表列种姓总人口的55.8%，占全国表列种姓贫困总人口的70%，表列部落的人口则占表列部落总人口的49%，占全国表列部落贫困总人口的63%。[⑨]这五个邦都是印度最贫穷的邦，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口为40%，而全国为28%。[⑩]不仅如此，印共（毛）影响下的其它地区也都属于印度200个最贫穷最落后的地区。由于过于贫穷，民众根本无法生存。为了生活下去，他们只好投身于印共（毛）。这就为印共（毛）发动的武装斗争提供了充足的后备军。关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印度总理任命的一个针对印共（毛）的调查委员会通过对印共（毛）最活跃的5个邦（奥里萨、贾坎德、查蒂斯加、比哈尔和安得拉）每个邦中的4个受其影响地区与4个未受其影响地区比较发现，受印共(毛)影响的地区具有如下一些特点：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高度集中；低识字率；婴儿高死亡率；城市化程度低；森林覆盖率高；农业劳动力人口多；人均谷物产量低；公路里程短；银行有存款的户数少；有特别资产的户数少（见表2）。调查委员会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贫穷的确有助于印共（毛）扩展影响。而事实上，印度总理辛格也承认这一点。他在一次国家安全会议上指出，印共（毛）不能纯粹被看作是个法律和秩序问题，它还是个社会经济问题，给予其支持的都是在社会经济上被剥夺的人群。[11]
其次是土地改革的不彻底。虽然印度在独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土地改革，但进行得很不彻底，留下了许多后遗症，其中之一就是仍然有大量的农民没有土地或拥有的土地非常少。随着20世纪90年代印度经济改革地深入进行，城市建设和工业用地开始不断增多，致使无地农民进一步增加。全印度现在估计有1.7亿人没有土地，另有2.5亿人拥有的土地不到1/5公顷。没有了土地，农民也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这是导致农民贫穷的一个重要根源，同时也为印共（毛）开展活动提供了一个基础条件。事实上，印共（毛）所控制的地区基本上都是农民人均耕地占有量比较少的邦。例如比哈尔邦是印度人均占有土地最少的邦，占土地持有者总数67 %的小土地持有者仅占全邦可耕地的16%,而4.1 %的地主却霸占了全邦可耕地的25 %,另外还有400 万以上的农民没有土地。又如在安得拉邦, 该邦有人均占地0.19 公顷的630 万小土地持有者, 他们共占地117.6 万公顷，而人均占地6.20公顷的地主有83000 人,他们占有了51.56 万公顷。另外还有无地或少地的农业工人1102 万多人。[12]为了获取土地或为了土地不被剥夺，农民经常举行抗议活动。然而，这并没有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非但如此，政府还经常对他们进行镇压。这使农民感到非常不满。在对政府逐渐失去信心之后，越来越多的农民加入了印共（毛）的队伍。
再次是严重的种族歧视。印度的种姓制度是世界上等级结构最为森严的制度。[13]这种制度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对各个种姓之间的往来和通婚进行了严格限制，低种姓的人不得与高种姓的人同饮同吃同住，每个种姓只能从事祖辈遗传下来的职业，轻易不得改变。这种制度不但严重阻碍了印度社会的进步，而且还使印度社会矛盾异常尖锐，经常发生低种姓反抗高种姓压迫与剥削事件。印度开国总理尼赫鲁曾对种姓制度批判说：“在今天的社会组织中，种姓制度及其相关的许多东西是完全不调和的、反动的、拘束的，并且是进步的障碍。在它的体制之内不可能有地位上和机会上的平等的，也不可能有政治上的民主，更不可能有经济上的民主了。”[14]虽然经过现代化的洗礼和印度政府的不懈努力，现在的种姓制度已与古代有所不同，各个种姓之间的限制也不再那么严格，但作为政治身份和社会地位的象征，种姓制度依然在印度盛行不衰，低种姓仍经常遭到高种姓的压迫和剥削。例如在安得拉邦，低种姓必须要为高种姓提供免费的劳动和服务，虽然这是宪法明文禁止的行为，但在这里却大行其道。低种姓民众对此苦不堪言，但又无法轻易摆脱。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求助于印共（毛），因为印共（毛）坚决反对种姓制度，提倡人人平等。
第四是政府警力不足。印共（毛）多以偏远的深山密林为根据地，这些地区人烟稀少，政府根本没有足够的警力对之进行有效管辖和治理。2007年12月，印共（毛）成功偷袭了查蒂斯加邦的一座监狱，释放了300名毛主义分子以及其他囚犯，而当时坚守监狱的仅有3个狱警。这种情况并非只是个案，在印度许多地方都是如此。在印共（毛）的影响区域，政府设置的警察站大都境况不佳，不但警力不足，整体缺员率高达35％，而且装备也比较落后，许多警察甚至连自卫的枪支都没有，一旦遇到袭击，别说逮捕毛主义分子，就是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住。这不仅是警察站频频遭袭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警察牺牲人数居高不下的一个重要原因。2004年有100名警察被印共（毛）杀害，2005年为153人，2006年为157人。[15]除警力不足外，既有的警察整体素质也不是很高，许多警察经常沉迷于酗酒，而不重视业务能力的提高，致使连一些基本的规范操作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同样难以对付作战经验丰富的毛主义游击人员。据2005年的一份调查，在贾坎德邦的一个警察训练中心，在接受例行训练时，395个警察中竟有235个不会正确使用枪支。[16]不仅如此，这些警察平时还很少与村民进行接触和交流。这不但疏远了警民关系，而且还使警方无法了解和掌握印共（毛）的行踪，因为毛主义分子经常利用普通民众作掩护，没有民众的支持和帮助，警方是不可能得到有关印共（毛）准确情报的。
第五是印共（毛）的措施得当。印共（毛）的发展壮大也与其采取的一些相对适当的措施有关。一是针对贫困民众关心的问题，印共（毛）提出了一些非常有吸引力的口号，如“重新分配土地”、“推翻剥削阶级”“人人平等”“反对压迫”等；二是在实际行动中，印共（毛）坚持为下层民众做主，充当他们的保护者，使民众能切身感受到它的善意和诚意，从而赢得了大量民众的信任。例如，印共（毛）在其控制的区域内建立了不少法庭，这种法庭“以一种粗暴而又有序的方式解决争端，但裁决的结果总是有利于弱势群体”；[17]三是实施游击战术。通过与政府的力量相比较，印共（毛）认为自己的力量还比较弱小，因此不能与政府发生正面冲突，只能智取，等实力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再走向城市，夺取政权。受这种思想的指导，印共(毛)在实战中采取了游击战术，依靠深山老林实施“打了就跑”的作战方法，且昼伏夜出，使装备落后且又不熟悉当地地形的警方根本无法准确掌握其行踪。
印度政府采取的对策
由于印度实行的是联邦制，维护法律和秩序的职权由各邦实施，所以印度中央政府一直对印共（毛）没有一个统一的政策。有关各邦因具体邦情和受印共（毛）影响程度的不同，对这一问题所采取的对策也不尽相同。总体上来看，在印度人民党执政时期, 中央政府的态度是倾向于武力镇压, 但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2004 年5月,国大党领导的团结进步联盟组建新一届政府后, 试图采取较为温和的政策，与印共（毛）进行接触和谈判。
这种政策首先在安得拉邦进行了试点。2004 年6 月16 日, 安得拉邦政府与印共（毛）组建前的一个分支—人民战争集团达成了停火协议, 双方同意进行和谈。为此, 邦政府接受了人民战争集团提出的一些停火条件,如停止清剿活动,收回对人民战争集团领导人的悬赏追捕, 撤销对人民战争集团及其6 个外围组织的禁令等。[18]
2004 年10 月15 日, 安得拉邦政府与人民战争集团在海德拉巴举行了第一次和谈。会谈前,人民战争集团宣布, 该集团已与毛主义共产党中心合并为印共(毛),并以新组织的名义参加会谈。双方接下来的会谈内容涉及到保障普通民众的民主权利,真正贯彻土地限额法，将剩余土地分配给无地农民,承认部族民的自治权和森林资源使用权,以及成立单独的特仑甘纳邦等。然而，经过4天的艰苦谈判, 双方最后没能达成一致协议。政府认为印党(毛)要价太高根本无法满足，并要求印共（毛）放下武器。而印共（毛）则指责政府缺乏诚意，对贫苦民众漠不关心，并拒绝放下武器。
谈判破裂后，有关各邦纷纷要求政府出台统一的政策，并向各邦派遣中央警察部队，联合各邦共同打击印共（毛）。在这种情况下，印度中央政府2005年8月宣布印共（毛）及其外围组织为非法组织，冻结其资产，限制其活动。2006年3月，印度内政部印发了题为《毛主义目前情况》的政策声明，要求各邦不得与印共（毛）进行单独谈判。部长帕提尔在向议会作证时说：“毛主义分子最初使用的是斧头和弓箭，后来使用手枪，然后他们开始使用AK-47冲锋枪，现在他们使用手榴弹和地雷，当然还有火箭弹……面对他们的进攻，我们决不能妥协，也不能与之进行谈判，除非他们放下武器。”[19]
然而，政府的这种政策却引起了广泛的批评。批评者指出，单靠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应该从事情产生的根源上寻找解决的方法，将工作的重点放在对贫困民众的关注和保护上，解决其生存及平等问题，这样才能剥离群众对印共（毛）的支持，印共（毛）最后自然也就成为了无源之水。针对这种情况，2006 年4 月, 总理辛格专门召开了有关印共（毛）的安全会议。在会上，他提出了“两条腿走路”的对策。“一条腿”是强化警察力量，继续武力打击印共（毛），同时创造一种宽松的“招安”环境，吸引更多的毛主义分子“弃暗投明;“另一条腿”是设法减轻或消除民众被剥夺和被抛弃的心情，为此，必须要加强对农村的投入，确保农村各种建设和改革计划能够顺利实施。[20]这次会议之后，“两条腿走路”就成为了印度中央政府及其各邦处理印共（毛）问题的基本方针。
然而，从“两条腿走路”政策实施的效果来看，情况远未达到印度政府的既定要求和目标。中央政府下拨给各邦的农村发展资金被各级官员层层贪污或挪用，真正落到实处的并不多（印度的腐败现象非常严重，据统计，一名普通印度人平均每年支出的行贿金额高达2.1万卢比，约合人民币3800元[21]）。即使有些项目获得了一些进展，也会遭到印共（毛）的肆意破坏。比如，政府在印共（毛）影响地区的道路修建速度就赶不上印共（毛）的破坏速度。
在对印共（毛）“招安”方面，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不仅“弃暗投明”的人数比较少，而且许多毛主义分子被“招安”后由于政府安置不善又重新回到了印共（毛）的阵营。例如，在马哈拉施特拉邦，自2005年以来，投诚的毛主义分子总共有282名，但仅有18人得到了妥善安置，其他人员要么仍在等待被安置，要么又重拾旧业。[22]这使得印共（毛）的活动范围不仅没有缩减，反而日益扩大，其给印度安全所造成的威胁也丝毫没有减轻。2007年12月20日，辛格总理在召开的有关印共（毛）的安全会议上说：“我已讲过，左派极端主义是印度国内安全的最大单一威胁，现在依然如此，他们没有一天不发动袭击。除非我们消除这个毒瘤，否则，我们不可能取得和平。”[23]
综上所述，印共（毛）能在印度生存与发展并非是偶然，而是有着深刻原因的。其中有些原因（如普遍的贫穷、土地改革的弊端、种姓制度）因异常复杂而非印度政府在短期之内所能改变或消除的。这就决定了印共（毛）还会在印度的农村地区长期存在。印度政府对印共（毛）采取的打谈两种手段都难以奏效的事实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对印度政府来说，印共（毛）仍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另一方面，虽然印共（毛）的力量发展迅速，在农村地区也获得了不少民众的支持，但在现代通讯信息技术高度发达、军事手段先进多样、政治经济相互依存日益加深的今天，印共（毛）要想再依靠“小米加步枪”和“农村包围城市”的模式武装夺取政权恐也难实现。在这方面，尼泊尔（毛）[Communist Party of Nepal (Maoist)]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与印共（毛）抱着同样信念的尼共（毛）在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游击战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通过议会和平夺取政权的道路。这是其一。其二，印度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抱负心非常强，希望能在国际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印度不太可能会容忍印共（毛）肆意破坏国家的行为。换句话说，当印共（毛）真正威胁到国家政权的时候，印度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之进行严厉打击。事实上，印度政府目前将印共（毛）主要界定为治安和法制问题，而不是军事问题。在打击印共（毛）时，印度使用的也主要是警察力量，而未动用国家正规军队。印度的军事实力非常强大，若真调动起来，印共（毛）恐不是其对手。其三，印共（毛）的支持者主要是在贫困的农村地区，在城市及比较富裕的地区，并没有多少人支持印共（毛），他们对其更多的是持反对态度。不仅如此，即使同为左翼政党的印共和印共（马）也不赞成印共（毛）的斗争路线。在全国没有多少民意基础的情况下，印共（毛）要想依靠群众的支持夺取政权是不太现实的。
[①]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State, Country Reports on Terrorism 2007，April 2008, p.135.
[②]Vani K Borooah, “Deprivation, Violence, and Conflict: An Analysis of Naxalite Activity in the Districts of Indi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flict and Violence,Vol.2, No.2, 2008, p.318.
[③]Richard Mahapatra, “Green Reasons for Red Rage”,Report of InfoChange News & Features (India),May 2008, p.2.
[④]Richard Mahapatra, “Green Reasons for Red rage”,Report of InfoChange News & Features (India),May 2008, p.2.
[⑤]Sukanya Banerjee, “Mercury Rising: India’s Looming Red Corridor”, Report of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Washington, D.C), October 3, 2008, p.2.
[⑥]韩冰：《印度共产党(毛) 的历史发展与现状》，载《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7 年第6 期，第71页。
[⑦]Rajat Kujur, “Naxal Movement in India: A Profile”,Report of Institute of Peace and Conflict Studies (India),September 2008, p.12.
[⑧]Sumanta Banerjee, “On the Naxalite Movement: A Report with a Difference”, Economic & Political Weekly,May 24, 2008, p.11.
[⑨]Planning Commission of India, Report of Development Challenges in Extremist Affected Areas,April, 2008, p.3.
[⑩]Sukanya Banerjee, “Mercury Rising: India’s Looming Red Corridor”, Report of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Washington, D.C), October 3, 2008, p.2.
[11]Vani K Borooah, “Deprivation, Violence, and Conflict: An Analysis of Naxalite Activity in the Districts of Indi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flict and Violence,Vol.2, No.2, 2008, p.318.
[12]孙培钧：《纳萨尔主义农村武装斗争：印度政府国内安全的头号威胁》，载《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第94页。
[13]Stephen Philip Cohen,India: Emerging Power,Washington, DC,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2001, p.114.
[14][印]尼赫鲁：《印度的发现》，齐文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329页。
[15]The Ministry of India Home Affairs, Annual Report: 2007-2008,p.24.
[16]Sukanya Banerjee, “Mercury Rising: India’s Looming Red Corridor”, Report of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Washington, D.C), October 3, 2008, p.3.
[17]Sumanta Banerjee, “On the Naxalite Movement: A Report with a Difference”, Economic & Political Weekly,May 24, 2008, p.12.
[18]孙培钧：《纳萨尔主义农村武装斗争：印度政府国内安全的头号威胁》，载《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第93页。
[19]Gautam Navlakha, “Maoists in India”, Economic and Political Weekly,June 3, 2006, p.2186.
[20]孙培钧：《纳萨尔主义农村武装斗争：印度政府国内安全的头号威胁》，载《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第93页。
[21]陈峰君：《印度特色民主甘苦有知》，载《同舟共进》2008年第1期，第39页。
[22]Sukanya Banerjee, “Mercury Rising: India’s Looming Red Corridor”, Report of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Washington, D.C), October 3, 2008, p.3.
[23]“Left Wing Extremism Biggest Threat: PM”,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Dec 12,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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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文描述，印度这样的强行捏合在一起，而各邦原有的统治基础又未消灭，尚保持相当的独立性的国家注定会发生内乱，印度政府想剿灭印共（毛）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印共毛想夺取政权可能性也不大，双方战至最后，好一点就是各控制一部分邦，中间拉战线，剩下的便如鲁迅先生所描述的：“欧战的时候，最重'壕堑战'，战士伏在壕中，有时吸烟，也唱歌，打纸牌，喝酒，也在壕内开美术展览会，但有时忽向敌人开他几枪。”蛋疼无比的对峙。
差一点，那就如南斯拉夫内战一般成为血腥的大战，然后大家散伙各过各的
[ 本帖最后由 midcat 于 2011-5-28 13: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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